虽然苹果公司联合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已经离开我们6年多,但IPhone X 一上市,瞬间掀起抢购热潮。
他持续不断的创新力、对艺术与技术融合的狂热追求,到现在都一直指引着信息产业的发展方向。
他所做的并非是普通的产品,而是在消费者还没有意识到需求的时候,就为其提供了全新的设备和服务。
但他并非是众人可以模仿的榜样。他既是天才,又是魔鬼,他的喜怒无常会让人陷入绝望。
1984年1月24日,Mac发布会与苹果年度股东大会同期举行,可容纳2600人的美国密歇根州弗林特礼堂被挤得水泄不通。
苹果公司董事长乔布斯穿着一件蓝色双排扣西装,里面是一件笔挺的白衬衫,打着浅绿色领结。
“我想用迪伦——鲍勃·迪伦20年前的一首歌来开场。”乔布斯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开始诵读《时代在变》的第二段。
Come writers and critics
who prophecise with your pen.
来吧,用笔预言的作家和批评家们。
And keep your eyes wide,
请睁大你们的双眼,
the chance won't come again.
机会不会再来。
And don't speak too soon,
不必太快做出结论,
for the wheel's still in spin.
因为车轮正在飞驰。
And there's no tellin'
who that it's namin'.
谁被提名还未可知。
他声音高亢,语速很快,直至结尾:
For the loser now
will be later to win.
此刻的失败者终将胜利。
For 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
因为时代在变。
乔布斯历数了竞争对手IBM的错误,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突然,整个礼堂陷入了黑暗,“1984”电视广告出现在屏幕上。
广告中的女主角是意图挫败老大哥(指高度集权统治者)世界的反叛者,她穿着纯白色背心,上面印有一台Mac电脑。广告片以金属灰色调为主,渲染了一种冷漠的工业环境,诱发人们联想到《银翼杀手》的反乌托邦氛围。
当老大哥在屏幕上宣布“我们必胜”时,女主角的锤子击碎了屏幕,一切都在闪光和烟雾中消失。
全场起立,欢声雷动。
接着,屏幕上展现了不同字体、文件、图表、图画、象棋比赛、电子表格,以及一张乔布斯的渲染图——图中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台Mac电脑。Mac甚至开口说话介绍自己。
眼前的这一切,人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激动地又蹦又跳,疯狂地挥舞着拳头。
乔布斯缓缓地点了点头,双唇紧闭但笑得很开心,接着他低下头开始哽咽。掌声持续了将近5分钟。
他知道,自己将开创信息产业的奇迹。
佛教禅宗与嬉皮士文化
乔布斯一直都把鲍勃·迪伦当做自己的偶像,后者被认为是美国20世纪60年代反主流文化的代言人。1972年,17岁的乔布斯来到以自由精神和嬉皮士文化著称的里德学院,就随身带着一台双卷盘录音设备,还有大量迪伦的录音带。
嬉皮士源于英文“hippie”,指一个明白的人、一个知道的人 ,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敢于挑战正统文化的真理和权威。
当时,校园中对越战、征兵的政治热潮逐渐褪去,学生们都在谈论如何实现自我价值。乔布斯迷上了佛教禅宗。
他开始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寻求觉悟。他和大学同学丹尼尔·科特基及其女友分享禅宗书籍,还一起开辟了冥想室,里面布置了印度花布、熏香,几个人在坐垫上冥想。
1974年初,他和科特基踏上了印度之旅。7个月的时间,他在印度四处游荡,寻找传授智慧的导师,通过苦行体验、克制物欲和返璞归真来寻求觉悟。
回到美国,他又结识了曹宗洞禅师乙川弘文,他们经常在一起修禅。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蓄着长发和胡须,披着印度的袍子,光着脚到处走。
苹果公司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右 21岁)和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左 26岁)
乔布斯的一些性格特质,都吸收自里德学院的一个毕业生罗伯特·弗里德兰。他教给了史蒂夫现实扭曲力场。
科特基回忆说:“我第一次见到史蒂夫,他羞涩又谦逊,非常内敛。而弗里德兰极富魅力,也会骗人,可以让事态屈从于他的超强意志。他很机智,充满自信,还有点独断专行。史蒂夫对此很钦佩,和弗里德兰时间久了,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天,乔布斯走进了拉里·凯尼恩的办公隔间,他是负责Mac操作系统的工程师。乔布斯抱怨,开机启动时间太长了。
凯尼恩开始解释,但乔布斯打断了他,问道:“如果能救人一命的话,你愿意想办法让启动时间缩短10秒钟吗?”凯尼恩说也许可以。
乔布斯走到一块白板前开始演示,如果有500万人使用Mac,而每天开机都要多用10秒,加起来每年就要浪费大约3亿分钟,相当于至少100个人的终身寿命。这番话让凯尼恩十分震惊。
几周过后,乔布斯再来看的时候,启动时间缩短了28秒。
乔布斯的现实扭曲力场激励着自己的团队,在掌握的资源远不及施乐及IBM的情况下,改变了计算机产业的进程。“那是一种自我实现的扭曲,你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你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不可能完成的。”Mac成员黛比·科尔曼说。
除了弗里德兰的影响,现实扭曲力场的根源在于,乔布斯内心深处不可动摇的信念:世界上的规则都不适用于他。
小时候,他就表现得叛逆固执,经常可以让现实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他觉得自己很特别:他是被上天选中的,他是觉悟者。
“他认为有一些人是很特别的——比如爱因斯坦、甘地以及他在印度遇到的那些导师——而他就是其中之一,”Mac工程师赫茨菲尔德说,“有一次他甚至暗示我,他是受到过上天启示的。”
“科技创新中深藏着人文精神”
苹果之所以能与人们产生共鸣,是因为在我们的创新中深藏着一种人文精神。
小的时候,乔布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适合人文学科的人,但同时又喜欢电子设备。他看到了他的偶像之一,宝丽来的创始人埃德温·兰德说的一些话,是关于既擅长人文又能驾驭科学的人的重要性的。他决定,要成为这样的人。
佛教对直觉的强调也深深影响了乔布斯。“我开始意识到,基于直觉的理解和意识,比抽象思维和逻辑分析更重要。”
从里德学院一退学,乔布斯并没有离开校园,而是去上一些“有意思的课”。
其中有一门书法课非常吸引他,他学到了衬线字体和无衬线字体,怎样调整字母间距,做出完美的版面设计。“这其中所蕴含的美、历史意味和艺术精妙之处是科学无法捕捉的,这让我陶醉。”
“如果我大学没有上过那门课,Mac计算机里绝不会有那么多种字形以及间距安排合理的字体,其他的个人电脑上也不会有这些。”(Windows复制了Mac的字形字体)
他创造出的所有产品,科技必定与完美的外观设计、精致手感、人性化体验甚至浪漫结合在一起。
他是追求友好图形用户界面的先锋,以施乐公司无法做到的方式设计了Mac;他感受到把1000首歌曲放进口袋里的乐趣,就以索尼遥不可及的方式创造了iPod。
iPhone最初的设计是将玻璃屏幕嵌入铝合金外壳。一个周一的早晨,乔布斯走到首席设计师艾夫面前说:“我昨晚一夜没睡,因为我意识到我就是不喜欢这个设计。”
iPhone的重点是屏幕显示,而当时的设计是金属外壳和屏幕并重。整个设计感觉太男性化,太注重效能,是一款任务驱动型产品。
“伙计们,在过去9个月,你们为了这个设计拼死拼活,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我们要改掉它。”乔布斯告诉艾夫的团队,“我们要没日没夜没有周末地工作,如果你们愿意,我现在就给你们发几把枪,把我们全干掉。”然而,团队成员没有迟疑,同意修改。
“这是我在苹果最值得骄傲的时刻之一。”乔布斯回忆。
新手机的设计出来了,手机的正面完全
是金刚玻璃,一直延伸到边缘,与薄薄的不锈钢斜边相连接。手机的每个零件似乎都是为了屏幕而服务。新设计的外观简朴而亲切,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这也意味着,必须重新设计制作手机内部的电路板、天线和处理器,乔布斯认可了这样的改动。
“他总是以纤薄为美,”苹果现任CEO蒂姆·库克说,“从我们所有的产品上就可以看出。我们有最薄的笔记本电脑、智能手机,iPad也很薄,而且以后会更薄。”
永远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
从十几岁开始,乔布斯就成为了严格的素食主义者,再加上难以控制的暴怒和急躁情绪,他的身体渐渐被拖垮,患上了胰腺癌。
有天,他的女儿莉萨亲眼目睹了乔布斯知道汤里有黄油后,把一大口汤吐了出来。
莉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他的饮食癖好反映了一种人生哲学:苦行和极简将会使人更加敏锐。“他相信匮乏即是富足,自律产生喜悦。”她说,“他知道大多数人不知道的道理:物极必反。”
他永远不是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莉萨是他和前女友的孩子,她10岁之前,乔布斯几乎没有管过她。后来,乔布斯与劳伦·鲍威尔结婚,投入工作时常常会忽略他们的三个孩子,喜怒无常的脾气会把家里的气氛弄得很紧张。
乔布斯妻子劳伦·鲍威尔
在旅游和吃美食的时候,孩子们才觉得和父亲在一起很放松。2010年7月,乔布斯夫妇带着女儿埃琳去日本京都旅游。他们发现了一家小小的寿司店,乔布斯在他的iPhone上给它加了标签:我吃过的最棒的寿司。埃琳也这样认为。
他们还一起参观了京都有名的佛教禅宗寺庙。埃琳最喜欢西芳寺,“因为它在金色池塘的周围生长了100多种苔藓”。这次旅行帮助改善了父女之间一向紧张的关系。
“跟很多有非凡天分的人一样,他并不是在所有方面都同样优秀。”鲍威尔说,“他没有社交风度,不会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但是他高度关注如何发挥人性的作用、让人们获得力量,如何使人类进步,并给人类创造正确的工具去追求进步。”
疯狂追求完美极致,创造伟大的产品
“禅宗对史蒂夫的影响非常深。这一点你可以从他极简主义的美学观点和执着的个性上看出来。”科特基说。
乔布斯的执着,也来自于他的养父保罗·乔布斯的影响。小时候,一家人住在山景城。给家里的院子搭建栅栏时,父亲对他说,把柜子和栅栏的背面制作好也十分重要。“他喜欢追求完美,即使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很关心。”乔布斯回忆说。
这种追求完美与极致的激情,被他运用到了每一个产品中。
生产Mac电脑的时候,乔布斯会仔细检查放在内部、没人会看到的印刷电路板。
他会从美学角度批判:“看看这些存储芯片,真难看。这些线靠得太近了。”
一名新手工程师打断他:“只要机器能运行起来就行,没人会去看电路板的。”
乔布斯像往常一样回答:“优秀的木匠不会用劣质木板去做柜子的背板,即使没人会看到,你自己知道它就在那儿。如果你想晚上睡得安稳的话,就要保证外观和质量都足够好。”
软件和硬件是一体化还是碎片化,是信息产业的核心分歧。从Mac到iPad,乔布斯一直坚持端到端的软硬件结合,与微软和谷歌的软件开放策略激烈竞争了几十年。
“并不是因为我们是控制狂,”他解释说,“我们想创造伟大的产品,因为我们关心用户,愿意为全部的体验负责,而不是去做别人做的那些垃圾。”
在谈到自己希望留下什么样的遗产时,乔布斯说,我的激情是在打造一家可以传世的公司,这家公司里的人动力十足地创造伟大的产品,其他一切都是第二位的。
他最擅长的就是发现一批天才,和他们一起创造东西。“有些人说,消费者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但那不是我的方式。我们的责任是提前一步搞清楚他们将来想要什么。”
高中时,乔布斯对一本名叫《全球概览》的杂志着了迷。在1971年的停刊号封底上,有一幅清晨乡间小路的照片,就是那种如果你有冒险精神,会在搭便车旅行时遇到的景象。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求知若饥,虚心若愚。(Stay hungry,Stay foolish.)
靠着对完美的狂热追求,他颠覆了个人电脑、动画电影、音乐、手机、平板电脑和数字出版六大产业。
在乔布斯的葬礼上, 播放了1997年他重回苹果时帮助设计的“非同凡响”广告词,这是未经公开的、他自己配音的版本。
他的声音盘旋在阳光庭院上方,像幽灵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墓志铭:致疯狂的人。他们特立独行。他们桀骜不驯。他们惹是生非。他们格格不入。
他们用与众不同的眼光看待事物。他们不喜欢墨守成规。他们也不愿安于现状。
你可以认同他们,反对他们,颂扬或是诋毁他们,但唯独不能漠视他们。
他们推动了人类向前迈进,或许他们是别人眼中的疯子,但他们却是我们眼中的天才。因为只有那些疯狂到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乔布斯不会编程,资历尚浅的他是如何找到融资,创造出Mac电脑的呢?被苹果抛弃,他如何在低谷中开创了皮克斯动画王国?重返苹果,他又是怎样力挽狂澜,让公司重新焕发创造力与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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